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侯剛本 博士
九歲，一個約莫小學三四年級的年紀。比起年幼把屎把尿懵懵懂懂的娃兒，雖說這個年歲的孩子，基本上聽得懂人話也具備某種簡單的生活自理能力，但是說穿了，即或這個年齡的孩子再聰明再早熟再聽話再懂事；要是比起十九歲、二十九歲或三十九歲的人，那區區只有九歲半大不小的人兒，嚴格來說，他仍舊還只是個小小孩子。
安安，我一個朋友的女兒，一個年僅九歲但卻極為聰明早熟聽話懂事，裡裡外外簡直就是一個人間極品的超級乖巧完美小孩。由於安安有一雙事業非常成功的父母，以致於打從娘胎出生後的他，因著骨肉雙親大量投入工作，完全無心無暇照顧他的緣故，促使安安幼年所成長的環境，必需留在鄉下的外公外婆家，接受父母缺席隔代教養的感傷童年。所幸這孩子一直都很聰明早熟聽話懂事，使得他的父母就算在城裡認真打拼，他也不曾因為想念父母的緣故，帶給外公外婆在扶養照顧上，增加諸多思念雙親的情緒困擾。
直到不久前，安安生病了。這場病來得很不尋常，因為患病的他讓家人在生活情境中，完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之下，染上了一場「治也不是、不治也不是」的致命絕症。正是因為不治可能距離死期不遠，偏偏治了也無法完全讓自己康復到病前的健康狀態。況且若是堅心選擇醫治，家裡還要再為安安張羅一筆為數龐大的醫療費用。就這樣，一個恰似賽局困境的考驗，正臨到如此平淡且平凡的小康家庭。
天下父母心，儘管平時忙於事業的父母，見到年幼的安安病成這樣實在不忍，最後安安的爸爸媽媽還是決定為了孩子，暫時放下手邊工作專心照料，從發病到住院，從出院到返鄉居家照顧。安安說，那段時間是他生命中從小到大，唯一一段爸爸媽媽同時全程陪在他身邊的精心時刻。縱使這時候病魔纏身身體狀況痛苦無比，但孩子心中卻有一份難言的滿足。
那段安安離奇重病的期間，透過社群網路的諸方傳遞，許多人都在為安安的康復祝福集氣。聖經說：生有時，死有時；整個過程在前後為期約莫40天的時間中，無奈那個總是聰明早熟聽話懂事的安安，竟然選在某個安詳的深夜，就在睡夢中悄悄地和這個世界輕輕地永恆告別。
是的，對這個家庭來說，一切就是這麼地突然，突然到前後40天的短短時間裡，上蒼居然活生生地用了一條，好端端財年方九歲的小小生命，換取又是一樁名為世事實在難測無常的天人永隔。
雖說我從未和這個孩子的生命中，有過任何緣分的交集。但是我還是願意在百忙之中，透過出席小小安安的告別式，藉此給予安安的父母一些支持與安慰。那天，他的告別式很像一場幼兒園溫馨的畢業典禮，現場的五彩氣球與七彩泡泡，搭配著童聲童調的歌曲，以及安安生前所有的影音圖片，讓在場絕大多數的長輩，個個無不流下既動容又難捨的眼淚。由於那天的喪禮選擇的是傳統的民間儀式，因此在整個儀典最後蓋棺上車的那一刻，只因為白髮人不能送黑髮人的規章習俗，禮儀師只好鐵下心腸地，把安安的父母隔絕在遠遠的一角，任由他們哭到斷腸頭也不回地將安安的靈柩，帶往即將火化與安葬的地方。
沉重的心情隨著時間繼續向前的逐漸雲淡風輕裡，有一天安安的母親突然想通明白，或許九年來得不到滿滿雙親疼愛的懂事安安，可能早已預知自己辭世在即，於是選擇用這樣的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，試圖給爸爸媽媽一個在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段路上，似是贖罪亦是深陪的機會，讓彼此看似用一個月相抵九年的臨終時光，雙雙留下美好回憶的完滿無憾。
安安走了，揮別病痛化為天使的他，從此張開翅膀飛向天堂的國度。永遠記得一個九歲的小女孩，當我靠近棺木瞻仰遺容時，只見他那紅嫩的臉龐與甜美的笑容，像極了一個熟睡中無憂無慮的孩子，沒有半點猙獰扭曲的死相，反倒在送行者們，透過一片片恰似祝福般地玫瑰花瓣，所編織成宛如一床小女孩所心愛的夢幻被子，輕輕地蓋在聰明早熟並且聽話懂事的安安身上，伴他甜甜的睡乃致下次醒來之後，將是一處逾越生老病死的新天新地。
謝謝安安，你用你那短暫卻燦爛的精彩「九年一生」，教導著長者如我透過生命的折射，打從心底真摯省思人在氣息尚存之時，無論貧病憂苦飢寒交迫，都要珍惜活著的每一天每一時，每一分與每一秒……….
圖：安安，勇敢飛翔，天家再見
留言評論
分享
留言評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