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人間劇場專欄 侯剛本 博士
我覺得,我真是一個很單純的人。正確的說,那樣的單純有時候,根本就是接近某種「蠢」的境界。而且愚蠢的程度,居然會把人與人之間的客套話當真。
所謂的「客套話」,就是人際言語互動時作為串場或墊場的「場面話」,亦或是在交談過程中,為了展現對話者一來一往之間,維持彼此談吐的禮貌客氣,但細究內容盡是一堆言不及義的虛無空話。由於生活經驗裡,我曾犯過幾次把人家在社交場合裡的客套話當真話聽,最後還跑去跟對方要求兌現,搞到後來讓雙方都很難下台的窘境。於是,我決定痛定思痛,好好回到生活中認真反省回顧,找出究竟是為什麼,我會把「客套話當真話」的奇蠢行徑。
話說不論是在排練場執導作品,或者是在教室裡傳道授業解惑;由於我的生活養成歷程,早已將我塑造成凡事都必須在口語的表達上精確無誤。也就是說,從我口中所說出去的每一句話,都必須是有憑有據或是清楚明確。潛移默化的「言出必行」,加上真誠坦率的藝術家性格;久而久之,讓我在人際互動的社交場合中,漸漸地也不太去跟人家講一堆虛無甜美的場面客套話。也或許這樣的言語行為習慣,導致我在人生的交際場上,一直都是個不夠左右逢源的不討喜角色。
記得我在博士班求學期間,有一位手上握有豐富資源的某位師長,他曾在某個公開的場合答應過我,要幫我爭取某個姐妹校博士後研究的機會。為此,雀躍不已聽完當真的我,便在博士班畢業前夕的最後階段,認真的去為這個夢想中的博士後研究,投入心思積極準備。直到臨門一腳要去申請這個機會時,那位貴為學校行政高層的師長居然不認帳,反而我還被那位老師痛刮了一頓。印象中,老師的一句「那是我跟你講的客套話,你又何必當真呢……」;可知當他說出那樣一句輕鬆脫罪但卻極不負責任的話語時;從此以後,那位老師以後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再也不相信,甚至這位長輩原本在我心中崇高的地位,也因此被我打入谷底永遠拒絕往來。
回到日常生活的現場,客套話是不是一種禮貌語?我想,對於某些必須行禮如儀禮尚往來到,幾近虛假(甚至虛偽)程度的場合,那種「親切但不真誠」或是「溫暖卻矯揉做作」的言不由衷;真不知道成天說著這些話或聽著這些話的人們,他們究竟是樂在其中?還是痛苦不已不得而知;倘若「努力說著客套話」或是「盡力聽完客套話」,是職場人生360行裡某些特定社群,大家為了「靠嘴巴討生活」,只好勉強自己戴著面具逢場作戲混口飯,那麼我也只能夠默默地祝福這些人,可以在說完這些話後,得到各自摘下面具以後的卑微溫飽。
以前我曾經寫過一篇弔詭的文章,論道善意的謊言算不算是一種造就人的話語?說來說去,善意的謊言就算動機再怎樣地立意良善,無奈話語的本質終究還是個謊言。同樣的道理,客套話無論再怎麼樣地「禮貌、委婉、親切、溫暖、客套……」;一旦一一拆穿了這些客套話華麗的外衣,骨子裡通通也都不是真真切切的真情實話。因此,無傷大雅的客套話,或許不至於帶來人際雙方誰傷害了誰,亦或誰出賣了誰……諸如此類的損失與不幸。倒是某些「聽起來很像承諾的客套話」,要是落入「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」的話語情境裡,確實很容易帶給人(尤其是聽者)無謂的歡喜與盼望。
是的,我年紀不小了,也早過了不惑之年了。如果可以的話,但願我的人情世故生命學分裡,未來能有足夠的睿智更加清楚並且懂得如何辨別與分析,什麼是真話?什麼又是聽完之後不必當真,甚至根本無須掛心在意的客套話?
圖:從前我吃過太多聽不懂客套話的悶虧,希望大家不要跟我一樣單「蠢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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