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性緘默──為什麼姐弟兩人都不說話?
一個人,為什麼會突然不開口呢?
意中心理師說選擇性緘默症
選擇性緘默症身旁的重要他人,是如何看待選擇性緘默這件事,例如有些孩子表面上看到在教室裡不說話的好處(不會被問,不需回答),但是卻無法真正感受到選擇性緘默症孩子,存在內心裡的那股揮之不去的焦慮。
不公平的對待
我們可以這樣看,如果連身旁最親近的家人、手足,有時都不太能夠了解選擇性緘默孩子在教室裡,不敢開口那一種焦慮的狀態,更何況在教室中周圍的同學們,他們又會是如何的看待。
(圖片來源:https://pixabay.com/)
圖說:當不公平的對待發生,我們是否可以持平回應的關鍵?
特別是當教室裡,孩子們看到同學不說話,不回答問題,結果老師也莫可奈何,這時,同學們或許心想:「我們也來跟他一樣好了,我們也不說話。」 或者是其他孩子可能提出:「我們兩個人都不說話,為什麼他沒事,我就要被處罰?」這樣的質疑。
這時,我們是否可以持平地回應這件事,其中的關鍵在於,我們對於選擇性緘默症孩子不說話的背後原因、歷程、焦慮的狀態,能夠有很深刻的感受,同時,也將這樣的感受傳遞給身旁的其他孩子們。
否則,身處在同一個教室裡的同學們,是很難理解與釋懷。這一點,連同在家裡,手足的感受也是一樣的。
如果連最親近的人都不了解,那我們又該如何強求周圍其他人對選擇性緘默症的認識。
難以忘懷的挫敗感
在我的求學過程中,那一次在高醫兒童心智科的讀書報告,是我這一生一直難以忘懷的挫敗。
那一回,輪到我負責報告,當時就讀研究所的自己,面對著整個科室裡,從兒童心智科主治醫師、總醫師、實習醫師,再加上相關護理人員,以及研究生等。
當時自己報告到一半,卻突然腦筋一片空白。
我極其羞愧地舉起手,對著主持的兒童心智科主治醫師提出我的為難:「我能不能下個禮拜再繼續報告?」但是,立即被主治醫師否決,並且要求我繼續把它講完。逃避雖可恥,但無用。
我也不知道當時是如何硬著頭皮、厚著臉皮,講完那一場讀書會的報告。但是我可以很清楚知道,當下,我是非常挫折以及難堪。
果不其然,一回到研究室,我立即將手上所有的書面資料撕成碎片,再將這些碎片朝天花板用力撒了出去,紙屑掉了滿地。
我必須說,這樣的情緒表達方式已經是我少見,頗為強烈的表達方式之一,因為自己過往很少會做出這樣的舉動。
當然,這個動作做了之後,我也很識相地拿起掃把,把滿地的碎紙掃了起來,以免被打掃的阿姨數落:「你這個同學,怎麼搞的!」
或許,我們每個人都該回頭思考,在過往生活、校園裡,是否存在了相類似的經驗,一種來自於因為需要開口說話,所產生的焦慮經驗。
深陷緘默的無言感受
我會提及這件事情,是因為那一次的經驗,還是我少數出現的例子,然而,你可以想像,當一個孩子在教室裡,當別人都可以很順利地回應老師的問題,無論是說出來的音量、正確率、清晰程度,以及立即性的回答,但為什麼別人都可以做到,我就是做不到?
當時,我自己的挫折感主要來自於,當我發現「同學可以在讀書會的報告講得那麼順利,但是為何自己卻是那麼地失敗……」這個經驗,直到現在,過了二十幾年,在我心裡,依然歷歷在目,因此,對於選擇性緘默症孩子,他們在教室裡長期累積的挫敗感,我想更是讓他們難以遺忘,也更加難以釋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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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說:人與人之間是否可以產生一些共鳴?其中一項原因,也在於過往彼此之間是否存在類似的經驗,而產生心理的交集。
人與人之間是否可以產生一些共鳴?其中一項原因,也在於過往彼此之間是否存在類似的經驗,而產生心理的交集。一種你懂我,而我也願意試著想了解你的感受。
約定與承諾:不為人知的目的
「這是我們之間的承諾,你一定要遵守。我已經告訴你了,在學校一定不能開口,誰破壞了這個規矩,誰就要承擔違反約定的代價。」
「誰怕誰,我說不說就不說。」
姐弟兩個人,彼此許下了承諾。確定在班上,不管老師如何問,不管同學如何說,就是絕對不開口。
雖然,弟弟也不太清楚,為什麼要跟姐姐許下這個承諾。或許,把它當成一場遊戲,也是挺有趣的。反正,這遊戲規則很簡單,只要緊閉著雙唇,不發一語即可。
過去,在校園服務中,我曾經遇過一對姐弟,他們被學校懷疑是選擇性緘默症。當時,可以確定姐姐本身患有選擇性緘默症,然而,在與弟弟接觸的過程中,我卻發現弟弟的不說話,是到後來才出現的。
當時,我心裡想:「在孩子開始不說話的這個時間點以前,他在學校、在教室裡,對開口說話這件事情,是相當自然的。更何況,這個孩子在過去這段時間,並沒有發生明顯的創傷事件。」
因此,當時我深深懷疑,眼前的弟弟真的是因為焦慮而緘默嗎?還是他的緘默有不為人知的目的?
不說話的轉折點
當面對眼前疑似選擇性緘默症的孩子,我會思考,這孩子是從哪個時間點,開始在教室裡,從說話轉變成不說話,而這個轉折是什麼?動機?目的何在?但我可以確定弟弟不說話,並非來自於焦慮。
很抱歉,在這裡,容許我使用「目的」這兩個字。我主要的用意在於,對於不說話這件事情,是必須要很明確地加以釐清。否則,當孩子今天不說話,是有目的性的,但是,我們卻誤以為是來自於焦慮的選擇性緘默症,而給予相對應的輔導方式。這時,對於當事人本身,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情。
我再次強調,在教室裡不說話,並不等同於就是選擇性緘默症。除非,緘默這件事情,主要來自於孩子的焦慮。
假性的選擇性緘默症
當遇見「假性」的選擇性緘默症,這裡的「假性」,我所強調的是,孩子對於說不說話,是自己可以控制,但是,他卻刻意選擇不說話,來迴避在學校被詢問的情況,而非來自於焦慮。
這時,在和當事人對話的時候,我試著讓他了解,「為何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,從這個時間點開始,你在教室裡開始不說話了?」在這個過程中,我希望讓當事人自我覺察,為什麼他選擇這麼做,他的想法、目的是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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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說:讓孩子回到他原本應該開口的狀況,家長應該引導孩子自我覺察自己的所作所為。
引導孩子自我覺察自己的所作所為,才有機會讓孩子回到他原本應該開口的狀況。在這裡,我還是再次強調,如果你發現,眼前這個孩子不說話,是刻意的,而不是來自於內心的焦慮。這時,不做選擇性緘默症的診斷。
緘默的矛盾
有些選擇性緘默症孩子正面臨著一種矛盾,一開始因為焦慮,導致自己在班上不敢開口。在這個過程中,為自己帶來許多的焦慮、難熬,包括老師的不解、同學的誤會,以及自己在班上情緒的壓抑。只是久而久之發現,不說,似乎也讓老師不再過問。這對有些孩子來講,倒也鬆了一口氣。至少,在這個教室裡,他不需要再去擔心老師要求他開口,詢問他問題。因此,也逐漸強化了孩子不開口說話這件事。
當然,孩子的焦慮依然存在。緘默時間一久,自己為什麼不開口,有時連當事人都分不太清楚了。
本文摘自寶瓶文化《選擇性緘默症:不說話的孩子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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