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間劇場81》臥龍崗上的鄉親父老們

草根影響力新視野侯剛本博士

話說鐵桿兒戲迷們人人皆知，《空城計》是傳統京劇中，老生戲碼裡的經典劇目。此劇又名《撫琴退兵》，取材於《三國演義》的第95回。四大鬚生名家流派均演此戲，只是唱腔戲詞各家展現略有些許差異。全劇故事敘述諸葛亮因馬謖失掉街亭，導致魏將司馬懿便乘勢引軍數萬，出兵攻打諸葛亮所駐地的西城。由於當時蜀軍精銳俱已遣出，空虛的西城只剩下駐地的老弱士兵，情勢儼然寡不敵眾萬分危急。足智多謀的諸葛亮因勢而為，祭出險招定下空城妙計，城門大開從容淡定若無其事地登上城樓，觀山賞景逍遙自在飲酒撫琴。兵臨城下的司馬懿眼見諸葛亮端坐城樓，笑容可掬焚香彈琴，新中疑惑不已深恐中計，於是認為城中疑有伏兵的司馬懿最後選擇收兵，締就諸葛亮不戰驅敵的空城佳話。

前些時日因為家後車禍重傷，導致當時的我決定辭掉前職專心照顧，截至如今靠著四方師長友人的傾力協助，所幸稿約演講不斷生計尚能持續。近日逢有戲曲界的前輩問到我的近況時，我總是拿出《空城計》諸葛亮那段「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」經典唱段，做為彼此本當千言萬語一言難盡的家常，瞬間化為心有靈犀的默會交集。其中有位幹劇務的大師哥，一句「原來你在等劉備呀……」的輕描淡寫，道盡了所有關於我在這段重新設定人生的時日裡，面對未知卻又契而不捨的景況與想望。儘管人生如戲彼此互文之間或有交會或無關連，回到真實生活真槍實彈沒有重來的殘酷演出裡，所有的因果來去皆是生命的成本，錯了也就錯了，過了也就過了；種種的錯過與過錯之間，只要還有時間，只要戲還沒唱盡，只要有心有願有望有力，或許任何一個環節之處，都有敗部復活反敗為勝的轉機與可能。這樣的說法，無疑同樣也是印證了戲劇原理中，「發現/衝突/危機/逆轉」的本質元素之際，並且再度又與日常生活產生玄妙扣連的生命哲理。

潛心養氣的這些時日裡，透過古典經書的閱讀，駑鈍的我約略窺見周易的無常與老子的無為。並且藉由「瞭解無常」與「鍛造無為」的生活訓練中，嘗試讓自己做個面對人生風雨，更淡然亦更無懼的閱歷之人。也正因為風雨縱使依舊，偏偏心境已因昇華不受影響時，才有可能練就出一段又一段，關於「空城退敵」、「妙借東風」、「草船借箭」…….，空前絕後意想不到的出眾睿智。

我是一介凡胎俗骨，當然不能自比先輩諸葛先生。但是近日的心境不知怎地，常會陷入臥龍崗的五因場景，想像並體會那段時間的諸葛孔明，真實情境之中可能存在著許多，關於《三國志》甚或其它歷史書上，未曾言明的心路實況。那種身歷其境的真實感，真的好真實好具體也好清晰。真實具體清晰到我似乎可以觸摸感受，千年前的那時年紀與我相差不遠的諸葛亮，他的心境他的感受，乃致他的擔憂甚至連連串串，白紙黑字並未說明但是我的心思，宛如山谷迴聲那樣地明確感應，他的心懷意念心流想望。我相信臥龍崗時的他，一定是個人緣非常好，反應非常快，生活非常簡單，志向非常遠大；並且智慧隨著「無為」愈練愈高、抗壓性也因著「無常」愈磨愈強，高到強到總有一天水到渠成後，成為「天將降大人於斯人」的一代傳奇能者。

此時此刻，因緣際會彷彿置身中年階段「臥龍崗情節」的我，不論後續的生命劇本，來的會真是「伯樂級的劉備」(三顧茅廬)，還是「空影級的果陀」(等不到人)；總之，如果可以的話，我真想替孔明先生向臥龍崗的鄉親們，深深致敬與一一致謝。倘若在臥龍崗上的諸葛亮，沒有得到父老們的諸處善待與百般照顧，他也不會養足心氣精神，承接人生中最燦爛輝煌的歷史時刻。當然，當物理時間的鏡頭視角，回到我的「現代臥龍崗」身上，這台戲將會如何往下唱…….；說穿了，我順應無為無常且自隨緣隨喜…….

DAD